我和姚静离开学生会办公室。
“我去教室做题,你呢?”姚静问。
我拍拍裤腿。
“别拍了,有虫子吗?”姚静问。
没有虫子,有你的鞋印。
“我去食堂。”我说。
姚静抱歉地看了我一眼。什么眼神,莫名其妙。
我们走下楼梯。
社长仍然没有吃上他的鸡公煲。在他终于摆脱了审核单,拿起筷子的时候,学生会的杨老师从天而降。
而且不是一个人,他还带了一大群深受广大学生敬爱的老师的孩子。
想到这儿,杨老师的音容笑貌浮现在面前。
“哎呀,整个楼都是香气。其他老师在开会,我就带着小孩子们转转嘛,顺着香气就来啦!哈哈哈!”
门是姚静半开的,为了通风,结果给带娃游荡的杨老师报了信。
要怨就怨对空气质量抱有极大关注的静阿姨吧。
小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是民族的希望。但对于申明来说,这些小孩子是终结他丰盛晚宴的行刑人。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是学生会会长和杨老师率领众部员亲自侍奉小孩子的故事。我和姚静及时脱身,扬长而去。
加油,会长。我也没吃几口,咱们有共同的感受。
“李磊部长为什么要打领带啊?”姚静问。
因为他和我一样是个智障。
“自律部肯定要纪律严明的。”我说。
李部长很帅,但是看起来很痞。如果他不穿正经点,很容易在学校里被自己的手下当场抓获,扭送教务处。
我们走出楼,外面是晴朗的天空。湛蓝色纯净如一面玻璃,映出几簇团团爆开的云朵。
“我觉得,”姚静停下脚步,手扶着帽檐看向天空,“打领带挺帅的。”
我也停下脚步。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谢谢夸奖。”我说。
“我是说李部长!”她恶意十足地补充。
切,我笑了笑。
“那么,这周的排版也需要你费心了!”她说。
好没来由的工作请求啊。
“行,行。”我说。
她走了两步,扭过头来,眼镜下的双眼一如既往地平静,但白净的脖颈下泛起红来,一直延伸到耳根。然后,她毫无征兆地跑了起来,朝教学楼跑去。
我站在原地。广场上没什么学生,十分空旷。
低沉的钟声贴着地面从我身边扫过,把我的思绪拉回现实。时间是晚上七点整,教室的推荐自习时间,意思是希望学生在这个时间之前到达座位,不要在这之后进出教室干扰同学学习。姚静飞奔过去,是在赶这个时间。
果然是尖子生啊——不,果然是我自作多情了啊......
“嘿!”
一声断喝让我吓了一跳。不至于,这离男女生交往过密还有很远的距离。一只手搭上我的肩。我转过身。
边泊,你不上自习,也不去办公,溜达什么?
“和静阿姨说什么呢?”边泊勾着我的脖子把脸凑上来,“不可能是学习吧?工作?感情?”
你很烦啊。
“鸡公煲,”我说,“楼里学生会在吃,去吧。”
我衷心希望边泊被那群小孩子彻底缠住,好让我有一个独处的晚上,安安静静吃顿饭。
他摆摆手。
“我吃完饭了,你呢?”他说。
“很幸运,我现在要去食堂吃饭了。”我说。
“那好,我也去。”
你去个毛线啊!你不上自习,又不办公,也不回宿舍洗衣服或者老老实实躺着,吃过饭了还要去食堂过二周目,跟着我你图什么啊。
“我有一个事情想和你商量。”边泊有点犹豫地说。
“送情书吗?我可以先去教务处。”
“不不不,”他摆摆手,“我是说那天低年级那封滋扰学生的信。”
“那不是我。”我无奈地说。
“我相信你,”边伯说,“但我更想知道那是谁。”
“你可以去教务处。”我说。
然后和陈主任一起观赏监控录像,最后顺利把一名荷尔蒙过度旺盛的高年级男生送回家反省。
“那不好。我觉得,那个男生可能没那么过分,不至于闹那么大。”边泊说。
想不到你还有这份善心。
“你肯定能理解吧,一个健康男性,遇见一位可爱的学妹,也许是自己的下级,甚至还会美术,做封面,然后你对她有点想入非非......”
我可去你的吧!怎么说着说着绕到我身上了。
“所以你想怎么做?”我打断他。
“盯梢,揪出那个男的,然后咱们和他好好聊一聊。”边泊说。
“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我问。
“至少让他从低年级女生身边离开。”
“不带着陈主任和他聊吗?”我问。
“不不不,不至于。”
“带着李磊也好啊。”我说。
“他今天没空。”
“你怎么确定是今天?”我问。
边泊一捋头发,神情相当骄傲。
“我侦查好了。经过咨询低年级的女生,我能确定,每周六晚上无论如何那个高年级生必然会过来一次。”
哈?这么嚣张?允许这样的败类穿着我校校服无疑是一种耻辱,这倒使我有去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的热情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嚣张的人应该会有他嚣张的资本,大概率又是体能上的优势。万一是个早熟的壮汉,身体素质方面的天之骄子,肱二头肌比我们大腿都粗的那种,也就不是我们二人能对付的了。
“要不再去请一下李磊?”我问边泊。
相信摘了领带能够化身不良少年的李部长一定可以镇住任何牛鬼蛇神、魑魅魍魉。
“他说了,没时间。”
“那就下周。”
“老沈啊老沈,”边泊摇着头,神情看起来像是恨铁不成钢的老先生,“你忍心让一个小姑娘再忍受一个星期的滋扰吗?”
嘛......也是。
“你肯定能理解,被高年级学生定期滋扰,一个小学妹,人畜无害,可可**,甚至还会做封面......”
“我走了,再见。”我转身就走。
“等等!”边泊抓住我,“那就说定了,咱们去会会他。”
为什么我总是要跟着处理一些和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啊。
“行,我先吃个饭。”
“去什么食堂,给,面包,教学楼,出发!”边泊塞给我一袋羊角面包。
我推开面包:“我要吃炒菜,喝粥。”
“吃啥炒菜,讲究什么,走吧。”
“这是健康的生活方式!你不懂!”
“行了吧,”他把面包往我手里塞,“静阿姨的一片心意,收下吧。”
什什什什么?
“姚静?”我难以置信地说出这个名字。
“对呀,我中午和她商量这个事,她说你肯定去,然后给我这袋面包,说晚上你不用去食堂了。”
姚静,你早些时候的眼神......是算计的眼神啊!
你方才着急跑掉,看起来也不是因为七点的钟声啊,是看着边泊从我背后走过来才跑的吧!
我接过面包。这是超市最贵的面包,看来静阿姨平时待自己不薄啊。
“这就对了嘛,走!”
我撕开包装,拿出一块面包。
“我告诉你,这事不能占用我整晚的时间。”
“没问题,放心吧,你吃你的。”
我咬了一口,味道很好,但没有想象中的和这个价位适应的口感。
可能是刚吃了一点鸡公煲的原因吧......由奢入俭难啊。